第15章 不长眼的

操课号嘀嘀嗒嗒响过3分钟了，会议室里的座位还没有填满。

王铁锤的脸严肃得没有表情，他的右手装逼地“笃笃骂”敲着桌面，罗青海埋头看着文电，不时抬头朝大家掠上一眼。

秦长江在王铁锤的左侧坐着，他感觉王铁锤脸上马上会噼里啪啦的下暴雨，一个前特种兵对时间要求得极严，甚至说得上苛刻，这都过去几分钟了。

依罗青海的想法，这些素来不上班的职工，这会儿赶上新部长到位，肯定会挟着尾巴老实几天的，老话讲，不打勤的、不打懒的，专打不长眼的。

那天给部长宣布命令，本部人员与40多个乡镇（街道）武装部长坐在一起，王铁锤还没来得及认全。今天是周一，武装部每周的交班例会，就像古代官员上早朝一样，不过武装部是一周上一次“朝”，就是各科总结一下上周所做的工作，本周要开展哪些工作，然后由部长政委讲话，实际上，这个例会在南湾区武装部一直没坚持下来。秦长江一个部领导在时，也不怎么管，他一个副职放屁都不怎么响，管的严了就是自找麻烦。除非有上面要传达的文件，一般他不会多事。

实际上，现役干部还好管理，单单是这些职工，就像养了一帮吹牛聊天纵论世界大势的北京大爷，他们的工资由地方财政发，且均为工人身份，想早些混到退休完事。他们基本上不干事，如果你管得宽，他们就会暗中告状。这也是前几任部长、政委，不敢轻易拉下脸来收拾的原因。慢慢的，打麻将、炸金花、跑得快等娱乐消遣，无师自通，和群众打成一片，沉缅其中乐此不疲。

时间一长，这些职工在外做生意的，在家带二胎娃娃的，反正武装部管理很松散，上个早朝点个卯，已经算好同志了。当然，像刘大胖这样的年轻同志，像老孟这样的老同志，算是觉悟比较高的。

秦长江再次抬腕看表，已经过去五分钟了。他静静地注视着王铁锤，猜测着他会有什么招数。

贺晓东在王铁锤的注视下，给迟迟未到的职工打电话。电话里，对方以“这理由、那理由”扯着，贺晓东瞄了一眼铁青脸色的新部长，破例地强硬了起来，“部首长指示，是武装部的人，必须参加交班会，否则后果自负！”说罢说挂掉了电话。

接着，他又给另外两人打电话，听声音一个是男的，一个是女的。贺晓东说话依然是严厉、不容置疑的口气。

曾海刚、刘大胖则是吃瓜群众的神情，他们一会儿看看政委、一会儿看看部长，这新官上任三把火，是怎么个烧法，会不会火没烧好，把自己烫掉一块皮。

铁打的职工流水的主官，刘大胖就见证了两位主官的境遇，火没烧好，反而引火烧身。就像前面那位刘部长，刚来时热血沸腾的想干事，一来就抓职工队伍，处分一名老迟到的职工，谁想到，这职工是地方区上一位领导的关系，结果很无奈，不但职工没背上处分，武装部的工作也变得被动了。刘部长干工作不顺心，觉得武装部的工作没甚意思，毅然申请转业。

刘大胖总结，这就是吃了情况不明的亏，方方面面的关系还没理顺，就着急烧三把火，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结果。

现在，又一个趟雷的部长来了，刘大胖心想，王铁锤部长是敢死队长、敢死队长不假，却不见得能适应得了这样的环境。不少长期在艰苦地方工作的人，到了相对舒适的环境，思想上放松了要求，最后吃了败仗。这个王铁锤能在火柴杆上跳舞，简直是笑话，在这复杂地方打胜仗做梦吧，这可比敌我相持的战场上复杂得多，哪个职工后头没有区上领导的关系。

刘大胖悲观地想，王铁锤这样做，只怕是一顿操作猛如虎，结果却是二百五！

武装部的职工舒服，全区的上班族几乎都晓得，甚至误以为，武装部的工作就是征兵时忙一阵，其他时间再无事可干，究其原因，恐怕与这些职工上班时间在外晃荡有关。现在，他王铁锤要横下心来，烧好这第一把火。

然并卵。

王铁锤在会议室坐得屁股都发麻了，也没等到一个人影。